「妈，我最近都挺好的」 | 故事FM
今天故事的讲述者圆圆，今年 36 岁，是一名生活在北京的大学老师。
早在 2018 年圆圆就联系了我们，说她想投稿讲一讲她和妈妈之间的一段故事。我们看了她的投稿非常兴奋，因为这真是一个好故事。
但是圆圆当时还是有些顾虑，她虽然很想讲出来，但也很担心妈妈听到这期节目。因为圆圆妈妈是 故事FM 的忠实听众，这期节目很可能会被她听到。
我当时还跟她开玩笑，我说我第一次这么期待一个忠实听众赶紧取关 故事FM。
总而言之吧，没关系，因为我们耐心特别好，尤其是这么好的故事，我们愿意等。就这样，我们等了将近两年半。
终于在前不久，圆圆突然联系我说，她准备好来讲这个故事了。因为妈妈刚换了个新手机，还没琢磨明白怎么用。而且因为今年过年不能回家，她害怕妈妈难过所以特意增加了和妈妈的交流，渐渐发现妈妈其实比自己想象得坚强。
圆圆觉得，也许是时候面对和改进跟妈妈之间的关系了。
我叫圆圆，今年 36 岁，现在生活在北京，是一名大学老师。我出生在内蒙古一个很小但很美的地方，呼伦贝尔。
我爸爸原本是我妈妈的老师，比我妈大 5 岁。当时我妈为了跟我爸在一起，还离家出走来着。
我从小就觉得我妈很酷，和平时接触到的那些阿姨不太一样，她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又很漂亮，所以我小时候特别崇拜我妈。不过，崇拜之情中也掺杂了一点小嫉妒，因为我总觉得我爸爸对我妈比对我好。
她长得特别好看，而我小时候最常听到的评价就是「你没有你妈妈漂亮」。那个时候电视里在播《封神榜》，她长得有点像里面的苏妲己。加上她平时穿衣比较前卫，烫着卷发，更显风韵。
■ 1990 版《封神榜》中的妲己
小时候每年过年的时候，一大家族的人会聚在一起吃年夜饭，饭后每个人表演个余兴节目。一般亲戚们就是唱个歌、读首诗，但我妈不一样，她会拉小提琴，我记得很清楚，她喜欢拉《梁祝》。那时候我很小，什么都不懂，就觉得我妈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又漂亮，又有思想，还有文艺细胞，真得很喜欢她。
我跟我妈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好，说是母女，其实更像姐妹。我奶奶家是山东农村的，老人家没那么多讲究，蒸好的馒头会直接用手抓在盘子里。每次回奶奶家吃饭时候，我妈看见了，就会偷偷把馒头外面的那层皮剥掉，又不好意思自己扔，就从桌子底下悄悄塞给我，让我丢掉。
她是一个与人为善的人，没那么犀利，但内心又跟普通人不太一样。我印象里她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也没有打过我，一直温温柔柔的，也很尊重我。
上大学后，手机还没有那么普及，我妈妈会经常跟我通信，写她在工作中的烦恼，写她对我的想念。我呢，也会和她讲我的学习，我的恋爱。我们之间完全没有传统母女关系中控制与被控制的紧张感，我和我妈妈几乎无话不聊。
那二十年，应该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阶段。
2005 年，我大四，在准备考研，一门心思都放在学习和恋爱中，跟家里的联系不多。现在回想起来，我搞不懂为什么自己那个时候那么「不敏感」。
记得那年中秋节后，我再没收到过爸爸的电话。妈妈和我说，爸爸去国外出差了，所以他可能会驻外一段时间，不方便打电话，但会给我发短信。本来我跟爸爸交往就不是很多，沟通很少，所以我也没有太在意。
那一年我考研惨败，差了 100 多分，可也只能厚着脸皮回家，回家的火车上我收到妈妈的一条短信：
「妈妈今天有事情，不能来车站接你，姑姑还有大爷会去接我，妈妈希望你知道，不管我做任何事情，都是以你的幸福和快乐作为前提。」
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她很少这么正经说话，平常总是和我用开玩笑的语气交流，内心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火车到站后，奶奶家的亲戚已经等在那里。一路上我不敢说话，大家也很沉默。很快到了姑姑家，姑姑让我喝了一口水，然后跟我说，「圆圆，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爸爸没了。」
我整个人都傻掉了。
原来，我爸爸在中秋节的前一天去参加他同学女儿的婚礼，晚上回来时，路过一段没有警示灯的修路地段，连人带车冲到了路障上。不幸的是，车子在出发前刚加满油。车子爆炸了，车上总共有四个人，无一人生还，他们都是爸爸的同学。
■ 出事故的那条路两边都是草原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立刻冲回家去看我妈。我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妈妈她就听到动静，把门打开了。我最先看到的，是我妈那只扶着门把儿的手，瘦瘦的，好象只剩下骨头了。之前我妈的身材还比较丰腴，一年未见，她瘦了好多。我看着那只手，一下就受不了了，我不敢往前走。
原本我以为见到她我会嚎啕大哭，会受不了，会崩溃，可我没有。我走上前去，抱着她，和她说，「我回来了，没事。」
那天晚上，我们把亲戚们都送走后，两人坐在房间里，都只是默默流眼泪。我知道她可能担心我怪她，怪她刻意隐瞒，所以我不想表现出对她一丁点的责怪，我很心疼她。
那几天我们都没有针对这个问题好好谈过，我会按时帮她做饭，她强颜欢笑。当时正逢年前忙碌的时候，我也会准备一些年货，两人关于这个问题都保持着无言的默契。
我当时的想法是，反正也要毕业了，就回老家找份工作，陪着我妈把这段最难的时间过去。但还没有出正月十五，我妈就把我赶走了。让我该考研考研，该找工作找工作。
她说，「你如果因为这个耽误自己一辈子，真的太不值得了。」
那一年我来到北京复习考研，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这既是我爸爸临走前对我的一个要求，也是我妈妈的一个期盼，为此她选择自己承受痛苦也不愿影响我。
后来那半年，我妈除了要处理我爸爸留下的一些事情，然后还要不停地上法庭应诉，除了对公路方的责任追究，她还要应对其他三人家属追究我爸连带责任的官司，因为我爸是当时的司机。
在家的时候不敢问我妈，也是后来到北京后，跟家里的亲戚同学打听，我才慢慢知道妈妈为了保护我而做了些什么。
我爸出事那几天，我妈拿着我毕业的通讯录，一个一个找我要好的同学，让他们别联系我，别告诉我这个消息，怕我受不了。
我爸爸的手机在车祸里面毁了，她就用我爸爸的名字重新办了一个手机卡，用那个号码一直给我发短信。再回头去翻看那些短信，我看一条，就觉得心里痛一下。
那年的平安夜，从「爸爸」手机发来的消息是，「圆圆，我终于知道西方国家的圣诞节是什么样子了」，我不敢想象妈妈当时发这个话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后来整整一年，我都在北京复习考研。那段时间我变得很自闭，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和男朋友分手了。自己身上的钱花完了，我也没和妈妈张嘴要，觉得自己不应该再问家里要钱，所以考研期间就靠做家教维持生活。
这样坚持了一年，二战的结果是「只差了 5 分」，命运还挺捉弄我的。我不想坚持了，无数次和我妈说我要回家找工作，但她始终让我不要放弃，她觉得我很优秀，说只要再坚持，一定能成功。
所以我又考了第三次。
那一整年，我作为外校生，站在走廊里跟大一本科生一起听课。那个老师他嗓门特别大，即使关上门我也能听见，我就站在走廊记笔记。因为我知道那个老师是考研的命题人，他讲的内容跟考研息息相关，所以我一直在坚持。
有一天那个老师可能被我感动了，或者觉得很好奇，课间的时候问了一下我的情况。他说，「我没有权利把你请进教室，但我能做的就是上课的时候，让你听得清楚一点。」
我特别感谢那个老师。后来那年的成绩出来，我考了专业第一名，可以公费读研。
得知这个消息那天，我抱着我妈痛哭了一场，我妈妈也特别开心，陪着我一边笑一边哭。
以前我一直觉得妈妈是一个被爸爸保护得很好的幸福的小女人。所以在爸爸去世之后，我总觉得我得承担起爸爸的责任，我必须像我爸爸以前那样去照顾她，才能保证她还是以前的她。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她是女儿，我是妈妈，母女两人的角色似乎发生了对调。
■ 小时候圆圆和妈妈的合影
而且爸爸走了之后，家里的经济条件也大不如前，在之后的生活里，我再没有和妈妈说起过任何我生活里的困难和烦恼，她也是一样。为了不让彼此担心，我们开始变得「报喜不报忧」。
我没有跟她说过我生病的事、考研的压力，甚至有一段时间我还偷偷的抽烟，我都没有跟她说过。每次打电话都是「挺好的」、「今天一直在学习」……
后来，我在读研的时候遇到了我当时的男朋友，他是实习单位带我的老师。两个人当时感情很好，就偷偷住在一起了。
当时我没有收入，他也是刚刚工作，所以租的房子条件不太好。后来我妈来北京看我，为了招待我妈，他只好买了简易的支架床搭在走廊，他睡走廊，让我和我妈睡唯一的一张床。
我妈妈一进那个房间，就开始掉眼泪，「哎呀你们家这个灯还是用灯绳，在咱们老家，我都多少年没见过灯绳了」。
我妈挺喜欢我男朋友的，她回到老家之后就给我打了个电话，别的都没说，直接就问我，「你觉得你是真的爱她吗？什么困难都不怕吗？」
「是。」
「那你们就买房结婚吧。」
「可我们现在没有那个条件，我觉得租房也挺好的。」
「这些年我攒了一些钱，包括你爸爸出事的时候，公路方也赔偿了一些钱。我都给你存着，你要是真爱他，也别在意是谁买的房，你们这个首付我来帮你们出，然后你们自己慢慢还。」
我心里其实是有顾虑的，因为那不是我的钱，是我妈妈的养老钱。但是我妈劝我说，「钱这些都不重要，感情是第一位的，只要你过得幸福就行。」
我当时的男朋友感动不已，他一边哭一边给我妈写了个借条，承诺这笔钱将来一定会还。
然后，我们就结婚了。
那段时间我很幸福，我妈妈也很幸福。那时候我爸爸去世已经有好几年了，我妈妈认识了一位为人宽厚善良的叔叔，他们恋爱了。
后来没过多久，我怀孕了。我妈妈特别开心，一直嚷着要来北京照顾我坐月子，已经定好机票，打算和那个叔叔一起来看我。
结果我的宝宝提前 10 天就「发动」了，过程很迅速，夜里 2 点有反应，第二天下午 2 点就出生了。出产房后，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妈问怎么样？我说，「已经生完了。」
我妈说，「你别开玩笑了，真的假的？」
我说，「真的，一切都顺利！」
我妈妈一下子特别高兴，她说，「你等着我现在就改机票，今天晚上我就去看你。」
我也很开心，就觉得以前的痛苦都会慢慢过去，未来的生活会很幸福。
那天我一直在医院迷迷糊糊的躺着，到了晚上，预计他们航班差不多该到的时候，她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圆圆，对不起，我今天太着急了，下楼不小心把脚扭了一下，我可能今天不能去了。」
这一次我还是完全没有听出来，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我当时有婆婆在身边照顾，还有月嫂，心思完全在孩子身上。我说，「没事，等你好了过段时间再来，现在家里也挺乱的，来了你也休息不好。」
之后她每隔一两天就给我打一通电话，问问宝宝和我的情况。等我再见到我妈时，已经是半年多以后。我去机场接她，发现她整个身体姿势都怪怪的，走路有一点迟缓，有点僵硬。
回到家，我给她换睡衣。她这时候才向我坦白，「我来看你那天晚上，在路上也出车祸了，但是你那个时候刚生完孩子，我怕你着急，你没奶了怎么办？到时候宝宝吃什么，所以就没说。」
我看到她腰上肩上都植了钢板，还没有取出来，特别长的一道伤疤，大概有十几厘米。我明白过来，那天晚上，她是忍着剧痛，惊魂未定给我打的电话，毕竟我爸爸就是这样出事的，而我竟然还是那么「不敏感」。
究竟是她内心太强大，还是我自己太不敏感？为什么我总是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像个傻子一样，不能去照顾她。
我好像在 18 岁离开家之后，就没有为我的父母付出过什么，反倒是她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她掏空自己的积蓄，只为了给我买房，她付出那么多，只想让我过得好。
可我好像总离她的希望差那么一点。
在宝宝两岁的时候，我跟前夫因为没有办法调和的感情问题，决定分开。
我没有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一方面我不想伤害前夫家人的感受，因为宝宝一直是奶奶照顾的，而且奶奶人很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作为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没有办法一个人带孩子，必须要有人帮我，可我妈妈当时刚和那个叔叔结婚，我妈妈苦了将近 10 年，我不能那么自私地夺走她刚拥有的幸福。
权衡之下，我选择一个人离开，房子也没要。我前夫他不是一个坏人，他最后东拼西凑，把我妈妈当年借我们的钱还给了我。
对于离婚这件事，我依然选择对妈妈保持沉默，自己一个人做了这个重大决定，我不想让她刚得来的幸福生活受到丁点影响。
妈妈每次想孙子打视频过来，我都会拒接，借口说我在忙、我在外面、信号不好之类，答应一会儿再回电。挂断电话后，我赶紧打车回到奶奶家，让孩子奶奶或者前夫配合我，跟我妈说几句话，让她看看孩子。
直到 8 个月后，我妈说要来北京看看孩子……她来的第一天，我还想瞒着她，央求我前夫带着孩子一起，接我妈妈和继父去吃饭。吃完饭把他们安顿在酒店后，我和前夫还有宝宝一起开车往回走。
可下车之后，我心里一阵不安，今天过去了，明天怎么办？我妈妈要在北京呆一段时间，难道要一直这样瞒下去妈？这样不是办法，迟早要说的。下定决心后，我又叫了个车，回到妈妈和继父住的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我害怕了。他们住在二楼，为了壮胆，我在一楼的小超市买了瓶啤酒，自己坐在马路边，咕咚咕咚一口气把自己喝的晕乎乎，才鼓足勇气跑到二楼，敲了门，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时刻。
我妈打开门看见是我，愣了几秒钟，随即问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走进屋，坐在她的床上跟她说，「我离婚了」。
当天晚上我妈也没住酒店，而是跟我打车回到我租的房子，她没有责怪我，而是耐心地听我边哭边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我有没有修复的可能。
我跟她说，「不可能，这是我们两个慎重决定的结果。」
我妈也没有再勉强我，可她觉得遗憾的是，我没有把孩子要过来。我没有跟她说原因是我不想连累她，只解释是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不方便，而且我还是会跟以前一样，继续履行我做妈妈的责任，经常去看孩子。
我妈当时也接受了这个结果，她没有我想象的发脾气或者绝望崩溃，都没有，而是选择尊重我的意见。
我前夫把当初的钱基本上都还给我之后，我用这笔钱加上贷款买了一个小房子，比我们之前的小一点。贷款是我一个人在撑着，所以刚离婚的时候我的生活很难，可能遗传了我妈妈的要强劲儿，苦日子我也能坚持。
后来的我，越来越回避和妈妈倾诉自己的不易。我很渴望和她交流，但又害怕她知道我过得哪怕有那么一点不好。我不想让她担心。
电话里也就是程式化地问一问，「今天吃什么呢？」、「几点钟睡觉？」、「少看手机，保护自己身体」……我只有涨工资了会告诉她，每逢节假日给她买最贵的化妆品。她也怕我经济上有困难，来北京的时候总偷偷的给我的衣柜里、枕头底下塞一些钱。
但是渐渐地，我觉得，好像在爸爸去世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在那些人生当中应该在一起的重大时刻分享过生命了。我们不肯向对方展露自己的至暗时刻，也错过了为彼此分担痛苦的机会。
在电影《你好，李焕英》里，有一句台词感动了很多人，作为妈妈的李焕英说，「我的女儿将来只要幸福快乐就可以了。」
■ 电影《你好，李焕英》剧照
我觉得这是中国大部分父母的想法，「只要你幸福快乐过得好，爸爸妈妈吃再多的苦也没有关系。」
但是我当时就会想，如果我妈妈在最苦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哪怕做了一点事情，可能现在回想起来，都不会觉得那么遗憾。那种被蒙在鼓里的幸福快乐，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记得前几年我有一个北京大妞朋友，她也是婚姻出了状况，她老公劈腿了。我问，「你父母得知这件事后是什么反应？」
她很豪横地半开玩笑地说，「我妈还有我舅快把他弄死了！」
我很羡慕她什么都可以跟妈妈说，感觉有妈妈为她分担、为她撑腰。虽然我不指望我妈妈是那样的个性，但我真得很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也都能跟对方说。
但是她不会，我也不会。没有人能迈出那一步。
在我和妈妈过去十几年的交往中，都是互相怕对方难过伤心，然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对方的感受，可是却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母女间力量的连接了。
拴在我们两人身上的亲情纽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很多的阻碍。我心里很爱她，觉得亏欠她很多，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在采访结束之后，圆圆找出了一封上大学时妈妈写给她的信。那是她上大学的第一年，因为读的是军校，外出不太方便，所以就写信拜托爸爸妈妈帮忙在老家的书店找一本词典，然后她就收到了这样一封回信。 在这封信里，妈妈的语气还有着少女般的俏皮。这样完全不设防的母女交流，也是圆圆在后来十几年里都非常怀念的。
# 亲爱的圆圆：
你好！
你现在还好吗？一定是长胖了。听你打电话的语气。好像你没怎么想我。心情挺愉悦的，这让我放心了很多。
我好几次做梦梦到你快乐的样子，辫子长得好长，美丽又大方，醒来以后心里感到一阵酸楚，想马上看你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好在你快放假了，我们很快又相聚了。
你来电话要的东西，我和你爸在街上跑了很长时间，耳朵都冻了。因为把牛津英汉双译听成了牛顿英汉双译，跑了很多冤枉道，闹出不少笑话，好在我脑子反应快，很快就化解了尴尬局面。诶，没知识真的很丢人。怎么竟能把牛津当成牛顿呢？你保证笑话我了，这也怪你口齿不清楚。
忘了跟你汇报了，我和你爸，身体都很好。我过生日，你爸送我的礼物，打死你都想不到，他送我的是咱家的吊灯。他说让我天天看到光明，那就是对你的前途感到光明。
吊灯买的挺好看的，看到它就好像看到了你未来一片大好前程，很温馨吧！你不嫉妒吧。
-封面图及未注明来源图片
均由 讲述者 提供
02.A Stolen Car - Nils Frahm（得知噩耗）
03.Unbraiding the Sun - Goldmund（短信）
04.3. Hi, I'm Your Mom - 彭寒（恋爱结婚）
05.Slow Movement - Brian Eno（离婚）
06.Sprinkler - Angelo Badalamenti（片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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